鲸鲨

【all27】塞壬 01（娱乐圈AU）

　　01

　　夜色渐深，初秋的晚风已有了几分萧瑟的意味。街边的落叶来不及扫尽，在边缘浅铺了一层。不少在公交车站等车的人都在看着短视频，周遭充斥着诸如“知名女星婚外情对象竟是三流网红XXX”、“三句话让男人为你一掷千金”、“哎呀我的妈呀”等嘈杂声响。

　　附近的餐饮店铺生意兴荣，还有不少小吃摊聚在旁边叫卖，空气里混杂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勾得人口水直流，让晚归的人总忍不住想先买上点吃食垫垫肚子。

　　一位褐发青年从等车的人群旁绕过。他咽了咽口水，不敢去看周遭的小吃摊，径直走到街道角落银行ATM机前。青年走进隔间，将银行卡插入机器取现。他看了眼卡里仅剩的余额，将取出的现金谨慎地塞进钱包里。推开隔间的门，他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瑟缩起来。

　　沢田纲吉，男，23岁，大学毕业两年，失业一个月，银行卡余额仅剩8000元。

　　他站在路边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突然有些迷茫。工作半年的乐器行因为管理不善倒闭了，兼职的酒店大厅辞退他换了个女钢伴，两天前面试过的酒吧乐队嫌他外形不够高大英俊不愿意录用。眼见就要到月底了，下个月的电费、水费、煤气费、宽带费、物业费就在后头等着。

　　纲吉往家的方向走去，他走得很慢，时不时留意着周围的店铺有没有张贴什么招聘告示。

　　路过一家服装店，里面播放着当红歌手迪诺去年发布的单曲。清朗的男声搭着旋律娓娓道来，配上副歌雌雄莫辨的美声吟唱，使得歌曲愈发缱绻婉转。听着熟悉的歌声，纲吉在路灯下停住了脚步。

　　迪诺这首歌的编曲是由有“大魔王”之称的著名音乐制作人里包恩创作。在当下乐坛，里包恩的名字，就是顶级音乐制作的金字招牌。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音乐榜，前十内起码有三首出自里包恩的制作。

　　多少公司耗费大量资金和心血求着里包恩的团队来为自己旗下的艺人写歌，但是大魔王却一直忠心于彭格列娱乐公司。除了彭格列旗下重点培养的艺人，就只有少数得他青眼的歌手能享此殊荣。

　　据说，只要是被大魔王看中的歌手就没有不火的。

　　他的脑海中闪过那人肯定的称赞，想想自己毕业以来的经历不免低头苦笑一声，那大魔王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吗？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口袋里的手机传来振动。纲吉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的姓名，“艾莉亚老师”，是他的大学老师。

　　纲吉下意识挺直身板，用宛如上课回答问题那般紧张端正的态度接通了电话：“艾莉亚老师好。”

　　听筒传来的女声一如往日温和，“好久不见。纲吉，最近忙吗？”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略带惭愧的微笑：“不忙，在找工作。”

　　“这样的话。”艾莉亚问，“我这里有一个比较专业的选秀类音乐综艺，你要不要过来试试。”她的声音顿了顿，夹杂进一些书页翻动的声音，“比赛期间有包食宿，节目的薪酬也还不错。只要被选上，在被淘汰之前都可以拿通告费。”

　　“纲吉。”老师的声音诚恳而真挚，“回来唱歌吧。”

　　纲吉抬起头看着路灯，那一束灯光像极了舞台的追光。

　　他闭上眼睛，路灯的白光还残留在视网膜上。那抹浓重的亮色让他回想起舞台，聚光灯的热度，沉在黑暗中的掌声，回荡在剧院里让身体都为之共振的音乐声波。

　　他突然觉得很渴，那股渴意不是来自于喉间，而是从深埋在心底的某处挣扎着爬出的，源自灵魂的渴求。那股渴意如同困兽般冲撞着他为自己设下的束缚，以“薪酬”的借口插进由重重否定炼成的钢索，恍惚间将那束缚破开一丝裂缝。

　　纲吉听见有个声音从嗓子里发出，那是个被压抑得极为沙哑的难听声音，艰涩得完全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好。”

　　第二天上午，灿烂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照进贝壳电视台的某间会议室内。与晴朗天气形成反差的是会议室内众人阴郁的心情。

　　层层叠叠的简历不拘一格地摊在会议桌上，多媒体投影仪上的demo已经进入了循环播放模式，导演三浦春看着手机里已经在热搜榜发酵了一晚上的熟悉名字陷入沉思。

　　“知名女星婚外情对象竟是三流网红XXX”。

　　红色加粗的醒目字体刺得她眼睛酸痛，三浦春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制片人笹川京子还在看简历，纸页在她的指尖快速划过，但没有一张能得到多一秒的停顿。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围着白板上贴得乱七八糟的选手照片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着。造成他们工作困局的倒不是那位知名女星，而是她的婚外情对象，那位三流网红。

　　这位网红本是他们新节目《明日之声》的预定参赛选手，但在爆出这样的丑闻后，他就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空出来的这个选手要换谁啊......”三浦春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抱怨道。

　　《明日之声》是她和笹川京子力排众议打造的新节目。哪怕在招商会上没拿到多少赞助，也咬牙做了下来。她们绝不会让自己辛苦筹备的节目在未开播前就染上这样的污点。

　　两年前，各大卫视都看中了选秀类节目。这是块能够快速聚集流量的大蛋糕。夏令营似的塑造偶像的模式，可以将种种矛盾悲喜浓缩，让看客们痛快观赏偶像们的笑泪，也让背后的娱乐公司赚得盆满钵满。

　　一时间选秀节目盛行。短短一年内就扎堆播出了四档同类节目，清一色海选素人模板包装，如同工厂流水线般量产了近百名新星。

　　但这样堆砌起来的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一个禁不起磕碰的脆弱气球，随便一扎就没了。

　　年初因为节目红起来的人，基本上到了年末便音讯全无。再好看的悲欢也经不住同一种模式的反复翻炒，观众群体在各个卫视里看选秀看到审美疲劳。最后一档上线的选秀节目播到后期，由于收视率过于惨淡，甚至被直接腰斩。

　　整个市场被压榨到疲软，导致近两年几乎没人再敢涉足这类节目。

　　而打破这一僵局的人便是导演三浦春和制片人笹川京子。在选秀风潮过去的两年后，她们一起在贝壳卫视推出了《明日之声》的企划，并且争取到了彭格列娱乐公司的支持。

　　这个节目的选人不是海选式大浪淘金，而是直接由音乐学院和专业音乐人举荐，再从中选出24名专业素养极强的选手参赛，最后选出一名歌手获得彭格列的唱片约，拥有一次发行音乐专辑的机会。

　　那位网红原先能入选，是因为他学院派出身，基础过硬，自身音域宽广，连女声的key都能拿下。三浦春当时觉得稍加磨砺，应该能调教出有趣的作品。现在要把人替换，一时间竟还找不到能够对标的人选。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会议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请进。”

　　房门打开，一位穿着黑西装的高挑男人走了进来。看到他英俊面容的瞬间，女导演条件反射般地站起来问好。

　　“里包恩先生，怎么麻烦您亲自过来了。”

　　如果没有突然冒出来人选更换问题，今天本来是针对主题曲的讨论会。天知道京子和音乐总监磨了多久，才说服里包恩先生来操刀主题曲的作词作曲。她本想着能有这么一个光辉的开头，后面的事情也能顺顺利利。没成想福祸相依，眼看着就要已经确定人选要通知人过来录制节目了，变数这就上赶着来了。

　　由于事出突然他们只能先着手解决眼前棘手的人选变故，和里包恩的团队更改了讨论会时间，今天就先把demo送过来试听一下。没想到，来送demo的竟然是里包恩先生。三浦春恨自己没画个全妆来见男神。

　　里包恩朝会议室里各位停下工作打招呼的人员点头示意。负责操作多媒体的员工无比懂事地默默关上音响。“我今天刚好在楼下的演播厅录节目，顺带拿过来。”他看了眼白板上的备用选手照片，“你们的选人出问题了？”

　　京子小声嘱咐旁边的助理去准备茶水，起身给里包恩拉出一个座位。她一边邀请里包恩坐下，一边苦笑道：“有个选手不能用了，想找一个音域比较宽的歌手来代替，但是一时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最高到哪里？”里包恩坐下饶有兴致地加入话题，将装着demo的文件袋交给京子。

　　音乐总监翻了翻简历回答道：“C5。”

　　他思索片刻笑了笑，“我知道一个能唱到C6的人。简历不错，还没出道，人也很干净，你们要不要看看。”

　　三浦春的双眼登时便亮了，她热切地问道：“里包恩先生手头上有他的资料吗？有照片吗？方便先发给我吗?”

　　“有。”里包恩翻找着聊天记录，将照片转发给导演。

　　三浦春点开聊天窗口传来的照片。

　　屏幕中的褐发青年五官清秀，脸上带着青涩腼腆的微笑，看起来并不习惯镜头。在圈内他的长相算不上出挑，甚至可以说是普通，但那一双褐色眼眸却极为清亮，灿若星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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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变更了一些设定，这篇文重新写了。虽然开头看着有点苦大仇深的，但是后面我会努力写得没那么苦大愁深的。